【喻黄】旧雨 -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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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啦。





【06】

    

       在黄少天心里,“年”这个概念早已经被稀释的差不多了,反而是为阖家团圆寻一个理由,但总归是可以暂时放一放紧张情绪的。可是回家也没让他有多时闲,先是喻文州这层,紧接着又是一封来自叶修的邮件。

    

       他和叶修签的合作协议上半年就要到期了,而叶修也一早得知他没有续签的打算,因此邮件里除了象征性地询问是否有这方面意愿外,还推荐了一些其他资料,黄少天浏览一番下来,发现都是些私人摄影工作室相关的东西,顿时心里涌起些许感激。

    

       正感动着,看到邮件的末尾还附了一句:“我看你和文州将来留这也不错,要不哥给你介绍几个合适的选址啊?”

    

       这下感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噼里啪啦的一摞消息甩给了叶修。叶修发了一个叼着烟的表情,没回话。

    

       黄少天问:“老叶你怎么知道的?喻文州跟你说的?不对不对不对他能说什么该不是沐橙妹子跟你说的吧靠她出卖我……”

    

        叶修:“不用她说,哥自己看出来的,你那点小心思根本藏不住。”

    

        黄少天本人才刚搞明白自己那层情愫,所以丝毫不怀疑叶修是满嘴跑火车。“那你说说看啊,我该怎么办?”

    

        叶修:“你想怎么办啊?”

    

        黄少天:“这不问你呢吗甩给我干嘛!”

    

        叶修:“你连你自己想干什么都不知道,问哥也没用。”

    

        好像有点道理?黄少天抓着手机翻了个身,正要打字,叶修又来了消息。

    

       “先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喜欢他?”

    

       黄少天一时哑口无言,但是无论理智还是感性都在催促他做出选择。他打了一排省略号后加上了两个字。

    

       是的。

    

       心中仿佛有一块大石头落下了,静水的涟漪一圈一圈将最后的那点矜持也掀翻。

    

       “所以,我要不要去告诉他?这算是表白吗?”他问。

    

       “我说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啊?表白是最终胜利的号角,而不是发起进攻的冲锋号。”叶修说。

    

       “那你说我怎么做啊?”

    

       “追啊,初中没追过小姑娘吗?”叶修说得相当懒散和自然,黄少天却是更愁得慌了。

    

       “就你追过。”敲了四个字反驳回去,黄少天把手机扔一边,心里乱成了一团。

    

 

    



       越长大,年味越淡。还没怎么过呢,就结束了。二月底的时候,黄少天也总算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北上了。

    

       就像是大学期间每个假期回家,行李箱里的书一般都是怎么拿回去的就怎么拿回来,黄少天一边往行李箱里塞一边想,下次再也不拿这么多没用的东西回来了。

    

       从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大房子回到自己独居的小公寓,黄少天也没觉得有什么太大的落差。掏出手机下意识地要点短信邮箱,才想起来索克萨尔那个名字已经备注了喻文州的字样。给喻文州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已经回来了,过了没多会喻文州也定了个位置发过来,还挺远的。

    

       自从可以聊QQ后,黄少天开始习惯把一天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地告诉喻文州:自己又去买了什么啊,看到个广告牌子很有趣啊,街拍时遇见个穿着个性的姑娘啊,以及自己去谈成立工作室的事宜啊……反正就是想起什么来就说什么,而喻文州要么就是在忙,不过总也有空回复他。

    

      黄少天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追人,但是人不在身边,他真不知道该表示什么。

    

      三月中旬,结束了出差的喻文州随导师返校,黄少天自然是开始往学校跑了,甚至已经不给自己的来意找借口,但是最后一层纸,却始终没用捅破。

    

      叶修勉强算是个牵线人,看到平日里果断的黄少天现在支支吾吾的样子,只是叹了口气,随口道:“纸包不住火的。”

    

      他看出了黄少天的犹豫。

    

 

    



       接连几天和圈里的朋友一同拍外景,黄少天回到家中翻看手机的日历,发现明天就是喻文州去实习的日子了。年底去面试的公司是家外企,三月底有一场大型的会议和之后的庆典活动,因此招募了很多口译人员,其中也包括一些优秀的在读学生来帮忙。

    

       几天没和喻文州聊天,除了早晚简单说一句两句的。黄少天想起来上次在叶修办公室里看到有那边的邀请函,寻思着给喻文州点惊喜,便从叶修那里软磨硬泡到了一同去的允许。

    

       黄少天还特意打扮了一下,神清气爽地在会场里转了半天,倒是看到入口处有几个挂着实习牌的学生,而在大厅里大多是职业级别的。

    

       庆典酒会啥的他不感兴趣,也没带相机过来。转了半天才见到一个熟人:“哎?黄少天?”

    

       “你在这呢啊!”黄少天一看,顿时想起来一同来面试的好像还有喻文州他师兄。

    

       张佳乐穿得很精神,胸前挂着实习生的小牌子,但是人往那一站,倒挺像是个样子的。

    

       “你来干嘛了?都没带相机。”张佳乐打量了一番,问道。

    

       “我还能干嘛啊,喻文州呢?”黄少天问。

    

       “他?他不来了啊。”张佳乐狐疑道,“你俩最近两天没怎么来往哦,他都没跟你说?”

    

        黄少天有点懵:“没有。为什么不来了?他面试过了吧。”

    

       张佳乐盯着他看了几秒,道:“临时换的人,我也不清楚。前天开完会我就走了,也没回宿舍住,他也没跟我说。”

    

       黄少天惊讶,跟张佳乐道别后,跑到安静的走廊里,拨通了喻文州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挂断了,随后是一条短信,说自己在图书馆,不方便接电话。

  

       有那么一刻他突然想现在就赶到学校去,却不知怎么,迈不开步子。

    

       “那你好好看书吧,我去趟老叶那。”短信如是回复道。

 

 




       叶修是从苏沐橙那里得知的消息。提前两天的训练中,公司方面以状态不佳为由,替换了喻文州的位置。叶修只在私下里关心了一下这位老朋友的学生,结果并没有让他失望。

    

       只是,喻文州倒还没有因为错失一个实习机会而感到遗憾,黄少天却开始自我反省了。而反省的结果就是跑来叶修这里发呆,叶修也不劝,任凭他在办公室里坐着,自己该工作工作。

    

       没有谁是谁非,所以也无需好言相劝。

    

       黄少天再次去学校找喻文州时这事已经过去了有一个礼拜,喻文州只字不提。两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一个平心静气的看书,一个胡思乱想地趴在桌子上。周末的午后,高楼层的教室若非诚意满满否则也无人愿意爬上来。

    

       很安静,初春时节,偶尔有风吹进来,也不再那么折磨人。黄少天一声不吭地张望着窗外,时不时瞥一眼认真模样的喻文州,他忽然有点理解喻文州喜欢这个教室做自习室的理由了。

    

       舒舒服服地呆了一会,直到有零星几个学生也找到了这处僻静的地方。喻文州却合上书,拍了下微闭双眼的黄少天,两人一同走了出去。楼道里更加空旷,拐弯处是楼梯,黄少天一边走一边伸了个懒腰,就听见喻文州忽然问道:“少天,为什么躲着我?”

    

       黄少天回过头:“我觉得……我似乎打扰到你了。”

    

       喻文州把书放在窗台上,道:“如果你想说实习的事,”他眼里的失望是指转瞬即逝,目光的中心依旧落在黄少天身上,“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可是我总来找你,打扰你不能安心看书……”

    

       “那只能怪我,怪我没控制好自己。”喻文州打断了他的话,“少天,你能来,我很高兴,我以为因为QQ的事,你又会……”

    

       “什么叫‘我又会’?我又会怎么样,生气吗?一声不吭就走吗?喻文州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少天,”喻文州叫了他的名字,不知怎么,黄少天总觉得,喻文州叫出这两个字时,嘴角是往上挑的,像是微笑,黄少天不觉别开了视线。“那个实习的条件是非常好,但是,失去这次机会不代表以后不会再有,对我个人而言,这没什么。”

    

       “这是你的心里话吗?以前你就总是糊弄我。”

    

       “少天想听我心里话?”喻文州似笑非笑道。

    

       “你说啊,”黄少天说,“你上次告诉,语言相通和心灵相通是有差距的,我想听听你的实话。”

    

       喻文州看着他的眼睛,微微合上,又睁开。

    

       “我的心早已被一人占据了,为此迷了心又何妨。”

    

       黄少天脑子里本该一片空白,可他偏偏一字一句听得真切,出口的话已来不及过一遍脑子:“翻译一遍,要直译。”

    

       喻文州的笑容好像初春的暖阳,看在黄少天眼里,无比醉人:“我喜欢你啊,少天。”

    

       “你……”黄少天还沉浸在一种突如其来的幸福中,喃喃道:“你抢了我的台词。”

    

       刚说完,黄少天一个猝不及防就被直接摁到了墙上,喻文州的动作都染上了几分急切,可是他的手掌却牢牢地垫在了黄少天的脑后,温暖而有力。双唇也迅速被覆上了另一层温度,潮湿而腻人。

    

       黄少天感觉所有的压抑都在这一次松懈开来了。

    

       初吻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可是两人都觉得,已经过去了很久,连时间都一同静止了。黄少天喘了一大口气,忽然往喻文州胸口一靠,问:“喂,喻文州,这里……有监控吧?”

    

       喻文州笑意不减:“无所谓。”又问:“那少天这算是答应了?”

    

      “不就是告白吗,答应了答应了!”

    

       黄少天嚷嚷道,一边想着千奇百怪的东西。一般两个人互相坦露心思后会说什么?问对方喜欢自己什么?还是问问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的?

    

       想了很多,可是他低估了喻文州不按牌理出牌的特点。

    

       “少天,你确定要答应我吗?你了解我吗,盖住所有优点后,所有的缺点,你都能接受吗?”

    

       黄少天想也没想就说道:“亲都亲了,你现在才问我?当然接受咯!”

    

       “放大十倍呢?”

    

       “为什么要这么问?”

       

       “我害怕。”喻文州说,

 

       不用再说下去了,黄少天忽然感觉自己都明白了。

 

       “接受啊,喻文州,你跟过去不太一样了,那个时候我真的是对你又爱又恨,你总是若即若离的,一点都不痛快,特别气人。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喜欢跟你在一块。”

    

       “是吗。”喻文州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那你呢?”

    

       “少天,你走后我才意识到,我可能喜欢上你了,那个时候我真后悔。”在黄少天诧异的目光中,喻文州的神情十分释然。他继续说:“所以,这些年我都没有再对谁有过……好感。”

    

       “夜雨声烦呢?”

    

       “少天这是吃醋了?”喻文州笑了笑,神情严肃道:“可是我知道那个人不是你。”

    

       “好啦好啦,放松点,这个事没有继续辩论下去的意义了,那就是我,说明我们缘分未断呢。”

    

       可不是么,缘分未断。喻文州又想起了那句话——地球之所以是圆形的,就是要让走散的人们能够重逢。

    

       他看着黄少天,心里只有这样就简单而纯粹的想法。

 

 

    




       偌大的世界里,一群人狂欢也不及一个人驻扎进心里。

    

       黄少天只要一想到已经彻彻底底和另一个人牵连在一起,独自蜷缩在公寓里也不觉得空旷了。

    日子还是老样子,只是过了献殷勤的阶段,彼此也都不贪婪,小小的幸福一点点甜开平淡的生活就好。喻文州忙他的学业,黄少天偶尔约拍出差。成立工作室的事基本上是打定了主意后就付诸行动了。

    

       去年年底时他还有点迟疑,对未来的一切都是不定项。但是现在,他心里踏实了很多,事情做起来也就顺利得多。

    

       一眨眼便进入了夏季,工作室成立时不少朋友都过来帮忙,连毕业在即、提前进入工作状态的张佳乐都跑来凑热闹,一边以过来人的身份调侃自己的学弟室友和黄少天。

    

       夏天是个毕业季,也是升学季。假期一来,研二的喻文州就接了份工作,跟一个外国来的小团队做随队翻译。他们一来是来谈生意,二来也是借机出国旅行。当他们决定要去附近有名的景区游玩时,喻文州说自己有个搞摄影的朋友要过来,他们也欣然接受。

    

       话说得冠冕堂皇,黄少天睨了他一眼,笑了起来。


       还不是跟约会似的,他想。


       逛了几天下来,回到家里,才觉得精疲力竭。学校放假后,喻文州自然是搬来了黄少天的公寓里,平时没事也帮他打理工作室,连工作室里新来的几个小年轻的都在两人拌嘴嬉闹时,捂着嘴偷笑,最后被红了脸的黄少天打发去买午饭。

    

        黄少天一进屋,扔开背包就扑到了沙发上,刷起手机来。

    

        喻文州则是把两人的背包和买的东西归置好后坐过来,黄少天大概也觉得累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了喻文州腿上。喻文州便腾出一只手来揉了揉他的头发。

    

        一个玩手机,一个拿起书安静地看,却是舒服而不尴尬的沉默。

    

       半晌,黄少天问:“文州,你毕业后会不会到处跑呢?会不会出国呢?”

    

       喻文州想了想:“都有可能。”

    

       黄少天说:“那我就把工作室扔个小卢他们吧,你去哪,我就跟着你,作个旅行摄影师好不好?”

    

       喻文州低头看着他,声音温暖而轻柔:“到处跑也不代表我不需要一个家的呀。”

    

       黄少天极力仰着头,把他的目光收进眼里:“我不就是嘛!”

    

       喻文州不答,但想说的,一个眼神,一个温柔的吻,就已道清所有。



【END】


——————————————

       一个仓促而突然的结局。

      第一次写这种很现实的故事,它让我意识到,还有很多问题存在,也羞愧于第二遍读。但是就算是黑历史,也想留下它,也许有朝一日我有能力把它写好时,会再拿出来,好好地、详详细细地重新写一写自己所思所想。

      最后还是要说一句,谢谢。

      我该闭关了,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接下来还点文,多写多练。

      晚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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