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钟情
■给豆荚的本子《你要的样子我都没有》的G文，其实说起来，也算是之前的点文？
■总之，混个更啦~
【Chapter. I】
手指发泄似的捻着书页的一角，时而折起，又反方向折回来。耳边是老教授不紧不慢的讲授，毫无生趣可言。
被室友放鸽子、独自一人跑来高年级蹭课的黄少天本来就有几分郁结，但更让他不爽的事还不止如此。
黄少天用手掌托着下巴，侧头盯着旁边的人看了好一会。从上课到现在，只有这个人由始至终都在听课，根本没正眼看过自己。
不得不承认，虽说是名死读书的优等生，可是这张脸确实可以归类为受女生欢迎的类型——白皙又不至于过分清秀的脸庞棱角分明，嘴角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挑起，可是眉眼间又氤氲着几分冷淡，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半框的黑色眼镜，额前碎发随着他抬头低头的动作轻轻晃着，偶尔碰触眼镜的边缘，足以将心弦撩动。
黄少天心里来了劲。可是他要么就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上的课件，要么低头在笔记本上写两笔，对于黄少天刻意而毫无礼貌可言的打量不以为意。
虽然没有旁边这人看起来那么温文尔雅，可是黄少天自问长得还算对得起从小到大收到的成摞的情书，怎么也不至于被当成空气无视了半节课。
他越想越愤慨，心里暗暗问候了一圈这人的家人后掏出手机，只盯着输入框，一根手指飞快地敲击，二十六键输入法硬生生按出了双手敲键盘的速度。
发完信息，黄少天将手机放在桌子上，还故意往那边推了推，生怕他看不见似的。对方也看出了他这点刻意为之的小心思，书本往一边挪开，继续做笔记。
没过一会，手机震动，屏幕亮起，黄少天也不着急，颇有闲情逸致地瞥了一眼旁边的人，只见对方微微蹙眉，震动的频率似乎影响了他的注意力。他目光微侧，从手机屏幕上划过，最后落到了黄少天的脸庞上。
四目相对，一张得意的笑脸毫无保留地撞进了那双波澜不惊的瞳孔中。即使隔着镜片，霎时间黄少天还是莫名其妙地腾起一股缴械投降的冲动，挫败感油然而生。
“你手机响了。”那人开口说道，声音有意压低，但依旧不影响那好听的声线。
“哦……哦。”黄少天立马老老实实地拿过手机，手指不知道往哪放似的，半天才划开锁屏。
屏幕上“监察部办公室”的字样原本是黄少天想让那人看到的。
督察部是校学生会里一个独立的部门。学校里的人大多都有点怕这个督察部，且不说督察部手里拿着扣分、通报批评的权力，更有传言督察部的现任负责人叶修有黑道背景，接触过他的人不多，所以不管真假，威慑力倒是摆在这了。
黄少天自问也算不得什么良民，初来乍到就毅然决然地跟着这位连任两届的负责人走了。
不过由于叶修不用手机，能联系到他的方式除了登门拜访，也就只有给这部号称办公室公共财产的手机发信息了。
本来黄少天是想拿叶修的名号吓唬吓唬这个一脸优等生、老实人模样的家伙，怎料到一对视，自己在气场上就矮了一截。
黄少天使劲摇了摇头，想把那张脸从脑海里彻底甩出去。好在这会那人又专注地去听课了，他跷着二郎腿，单手拿着手机放在膝盖上，点开叶修的消息。
“六教阶梯102，哟，《国际经济法》啊，还是大二的课，上课的是法学系二年级的前五个班和一部分修双学位的其他专业大三学生。这专业跟你也不沾边啊，怎么，勾搭学姐去了？”
“滚滚滚！我来蹭课你管得着啊再说了是我室友想听结果放我鸽子你说我冤不冤？等等，部长你这么牛，能不能帮我查个人啊？等会我瞅瞅他叫啥……”
字打到一半，课间铃声适时地响起，那人站起来，往黄少天这边侧身，道：“借过。”
黄少天忙“嗯”了一声，起身让开，这种阶梯教室座位相连就是麻烦。等他走出教室，黄少天这才鬼鬼祟祟地翻开他的书，同时祈祷这不是二手物品交流会上淘来的旧书。
幸好，干净的扉页上只有一个名字，三个字，一扫可见。
“喻文州？”
黄少天念了一遍，只觉得最后一个字念出口时嘴角都会忍不住上扬。
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抚摸了一下这秀气工整的字迹，舌尖舔砥着干涩的嘴唇，仿佛含了一口茗茶徐徐咽下，清香久久回味：“啧，真好听，喻文州，喻文州……”
不知不觉，短暂的课间已经过去大半，刚刚回到教室、走到他身旁的喻文州平静地接过话：“你叫我？”
“我去！你你你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黄少天被惊得像半截木头戳在原地，翻书的手半天才赶忙从喻文州的书上缩回来，笨拙地起身让开。
他垂着头，却小心地微微扬起视线，觑着喻文州的神色，被抓现行的尴尬在他脸上化为了一抹若隐若现的绯红。
看到黄少天的反应，喻文州忍俊不禁，抿嘴一笑，若无其事地坐下，翻开书继续写笔记。手上的动作看得黄少天心惊胆战的，世界仿佛瞬间静止在了这一刻。
喻文州的手很好看，一手按压着厚厚的书页，一手握着笔工工整整地写字，时而又停笔思索片刻……黄少天不觉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手心不回血一般微凉，而脸上滚烫，仿佛沸滚的水，烧得他有点懵。
刚刚这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么？谁先招惹谁的啊？
想到这里，黄少天没出息地趴在桌子上，偷瞄两眼喻文州，就再也挪不开视线了。
如果说刚才是心里不痛快、纯粹想把他看毛了找乐子，那现在就是更加纯粹地想看着他，这个理由他自己都觉得矫情。这么下来，一节课的时间反而短得如同飞逝。
下课铃响了半天，黄少天维持着趴在桌子上的姿势一动不动，偶尔眯起一只眼睛，视线徘徊在喻文州身上，看着他支起胳膊撑着下巴，目光仍旧停留在那一行行字上。
教室里零星的几个人也都走了，空旷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坐在原地，凝固了一般。墙上挂着一只中规中矩的挂钟，时针的声音被无限放大，犹如稳健的心脏跳动声，一声一声拍打着不知谁的胸膛。
蓦地，只觉一阵风拂过额前碎发，黄少天抬起头，蒙眬的视线里好像有什么递到了眼前。他直起身子，一时间有些恍惚。双眼蹭在胳膊上太久，猛地抬眼，视线中的一切都蒙上了灿烂的金色，明亮得无从适应。
喻文州的身后仿佛有万顷光芒，透过窗迎面而来，逼得他无处可逃。他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勉强睁开，而喻文州正用一双笑眼望着他，摘下的眼镜放在了一边，好看的手伸过来，指间夹着一张淡蓝色的便签纸。
“认识一下，我叫喻文州，你呢？”
即使对方并没有表态，可是黄少天还是感觉心里紧绷的神经倏然舒展开，有什么东西正在这松软的泥土里慢慢地生根发芽。
黄少天愣神了几秒钟，薄唇翕张：“我……我叫黄少天。”
有那么一瞬，黄少天觉得心跳的节奏被彻底打乱了。午后阳光正好，亦如喻文州的双眸，暖意一点一点融进了心里，足以抵消最初的生分。
【Chapter. II】
敲了半天门也没得到回应的叶修只好掏钥匙自己开了门。
一进办公室，看到的就是一幅难得一见的画面——黄少天安安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前，靠椅微微后仰，而坐在上面的人有些失神地望着空旷的房间，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一张蓝色的便签纸，心思早已神游物外。
叶修走过去，二话不说点起一支烟，任凭呛人的烟味惊醒发愣的人。
黄少天缓过神来，拍了下桌子，大声叫道：“……靠！呛死了！老叶你又在办公室里抽烟！对面可是学生会主席办公室，你这是干不下去了打算风风光光地被辞退吗？”
叶修“呵呵”一笑，从容不迫地继续抽烟：“没大没小的，你就是这么跟学长说话呢，嗯？还想不想勾搭学长了？”
“部长啊……”黄少天的声调依旧亢奋，可是也难掩没精打采的神情。大周末的，他一早就跑来没人值班的办公室，结果什么也没做，叶修来之前他一直重复着一件事：发呆，继续发呆，换个姿势接着发呆。
“别哭丧着脸，这不，哥这回可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喏，给你的。”说着，叶修从大衣口袋里摸了半天，在黄少天期盼的目光注视下掏出来一只信封放在了他面前。
黄少天迫不及待地拿起来左看看右看看，摸了个一溜够，心里一沉，又抬头看了一眼叶修，像是在征求确认。而后者耸了耸肩，道：“别猜了，东西是我跟一位学妹要的，信封也是人家准备的。”
“你跟小学妹要的什么鬼东西啊……”声音戛然而止，信封撕开的瞬间，几张照片掉在了桌子上。黄少天只看了一眼，心跳的频率就快了一拍。
几张照片，主角全都是喻文州。
“你给我这家伙的照片干嘛？”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黄少天已经把散落的照片一张一张摞好，紧紧拿在手里看来看去。
黄少天的一系列反应叶修看在眼里，也不点破，只是一贯地调侃道：“是谁让我打听他的啊？哥的情报绝对物超所值。”停顿了片刻，又说道：“这小子在他们系挺有名的，不少女生给他献殷勤，都没追到，听说是个弯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瞎传的。”
“弯……弯的？”黄少天的错愕毫无保留地写在了脸上。
“传言而已。”叶修说，目光不怀好意地在他身上徘徊，“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啧啧啧，这年头，长得耐看的都不直。”
“你才不直，你全家都不直！”慌乱之下，黄少天多少有些口无遮拦，好在叶修并不在意，掐灭了烟头后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便挥手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黄少天索性往办公室的沙发上一坐，头一歪就躺了下去。照片还掐在手里，他忍不住一张一张举到眼前，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只见过一面，可他却将那个人记得清清楚楚，照片中的身影与记忆重合在一起，属于他的眉眼，他的唇角，他的手掌，他摘下眼镜时的模样……黄少天不可遏止地胡思乱想起来。
他一个翻身坐起来，跑到桌前拿起喻文州给他的便签纸，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一串数字，前面注明了“Tel”的字样。
他将号码录入手机联系人里，对着照片照了一张，设置成了联系人头像。看着保存的名字，来不及多想，黄少天已经迅速编辑好一条短信。
“喻学长你好，我是上次蹭课的黄少天。学长你下午有没有空啊上次那个经济法还蛮有趣的，能不能把你的书借我看一下？看一下就好我回来也去买一本。”
喻文州的回复不算快：“行啊，我下午去自习室，你也过来吗？”
黄少天恨不得双手敲键盘快点发出去好让喻文州知道自己的诚意：“好啊好啊，喻学长你去哪间自习室？我也没课我去找你！”
“嗯，图书馆二楼101吧，下午见。”
“好的好的，喻学长下午见！”
黄少天又逐字默念了一遍喻文州的短信，仿佛要捞着这几句话颠来倒去地细细琢磨，直到榨干字里行间隐藏着的心情才善罢甘休。
把照片收进背包里，黄少天锁好门离开了办公室。迈出学校的办公楼，正午的阳光耀眼而明亮，他抬起手挡一挡晃眼的光芒，心情豁然开朗。
【Chapter. III】
自从约到了喻文州，黄少天这自来熟的毛病就彰显出来了。
虽然喻文州高黄少天一个年级，但是丝毫不影响黄少天蹭课的架势，从《国际经济法》延伸到《国际私法》《海商法》《宪政学》，能蹭的课几乎蹭了个遍。
对于小学弟的套近乎和献殷勤，喻文州并非完全不知情。
比如每次看到黄少天挂着督察部的胸牌、一脸严肃地完成自己的督察工作，却又总是抓紧一切机会冲他微笑示意；比如黄少天会跑到他常去的自习室蹲守，喻文州开玩笑问“你才大一上半年哪来的这么多课业”时，黄少天总会故作正经地避开主题道“只要专业选得好，年年期末胜高考。我这是先知先觉，不打没准备的仗”云云；又比如每个周末无聊的时候，喻文州总能收到来自黄少天的短信，虽然有时真的只是问问法学专业的常识。
喻文州总是配合着他，从不逾越半步。
每次来到教室，想到过一会那个笑起来爽朗而阳光的少年会抱着专业课的书、踩着铃进教室，他就会自顾自地笑出声，而后习惯性地在自己旁边给他占一个座位等他不约而至。有时赶上黄少天的专业课撞了时间，喻文州一个人听课反而隐隐觉得有些孤单。
比如此时，他转着手里的笔，想着这节课按理说黄少天是不会错过的。
一个学期过去，自己也潜移默化地被他影响了不少。比如已经记下了他的课表，比如，也学着他开始转笔。
起初看到黄少天转笔玩，一根普普通通的笔杆好似运动场上的体操选手，敏捷的身姿轻盈地旋转在指间，干净利落地拿下了全场最佳的成绩，也拿下了喻文州的注意力。
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一举一动自然是逃不过黄少天的眼睛。
“诶，你不会吗？那我教你咯！”黄少天蹭过来，手里的笔反向翻了一圈，卡在他的中指和食指中间。他把自己的笔递过来，嘴上滔滔不绝：“经过我的研究发现，这支笔的重量均衡，最适合转笔玩，不信你试试，保证一学就会。”
喻文州半信半疑地接过，拿在手里有几分生疏。黄少天又拿过来一支笔架在指间，将每一根手指的位置展示给喻文州看，重复着慢动作，同时还不停地讲解：“这样这样，食指和拇指夹着这头，放松点别用劲。中指往你这个方向用力，大拇指稍微推一下，对，就这样。你看啊，这样笔就会绕着大拇指后面转一圈回来。正好被食指接住。是不是很简单？你试试看啊！”
“好。”喻文州掐着笔摆弄了半天，最后不得不承认，就算是玩具也是有熟能生巧一说的。
他已经懒得去数那一节课这支笔掉了多少次，每次黄少天都会主动弯下身子去捡，再毫不心疼地递到喻文州手上。
“多正常啊，我刚学转笔那会，我前后左右的同学帮我捡了一礼拜的笔呢！他们最后都要被我弄疯了，威胁我说再掉就干脆顺着窗户扔出去。哈哈，结果我就学会了百转不掉！”
想到黄少天，即便窗外刮着入冬以来最冷冽的风，而那一丝寒意正试图钻进室内，喻文州心里还是莫名地暖和起来。
手机屏幕右上角的提示灯一闪一闪地亮了起来，喻文州随手划开屏幕，消息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他以为是垃圾短信，正要删除，瞥了一眼内容摘要后愣住了，手里的动作一僵，笔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好似什么重物砸在了他心底，久久回响，却生疼。
“黄少天那小子跟人打架受了点轻伤，昨夜发烧了去医院挂点滴，现在估计在他租的房子里。你来督察部办公室拿钥匙吧。”
因为“黄少天”三个字，大学二年级的喻文州第一次翘了专业课。
赶到办公室的时候，叶修一如既往地靠在办公椅上抽烟，慵懒的模样全然没有短信里那般紧迫。
喻文州进来后已经看到了办公桌上的钥匙。
“叶修学长。”
叶修抬头看了他一眼：“来了？”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别惊讶，他跟着哥混，备用钥匙都敢放我这，我总得为他做点什么才像话。”
喻文州也不去拿钥匙，只盯着叶修的眼睛问道：“为什么通知我？”
叶修笑了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反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来？”
喻文州抿着嘴不说话。
叶修“呵呵”一笑，一副敞开天窗说亮话的架势，道：“你敢说你对他没有非分之想？”
这回轮到喻文州忍俊不禁了。他嘴角微微挑起，俨然胜券在握：“第一眼就心动的人，怎么甘心做朋友。”
“大大方方承认了不就得了。”叶修抄起钥匙扔给了喻文州，“那小子天天围着你转，都不来我这值班了，我还得在这给他搭桥，你说我冤不冤？”
“叶修学长说笑了。”喻文州把钥匙攥在手心里，随口应了一句，转身就走。
黄少天租的公寓，喻文州听他提起过，大致位置也知道。
开了门，屋子里静悄悄的。喻文州换了拖鞋进去。房子不大，足够黄少天折腾的。他脱下外衣随手扔在沙发上，悄声走进卧室。
黄少天正裹着被子沉睡着，身子蜷缩，脸色发红，眉头也微微皱起，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喻文州伸手轻轻覆在他的额头上，滚烫的温度让喻文州心里一惊。他看到床头柜上放着消毒水和外用消炎药，还有几只药盒，而压在药盒下面的，竟是几张自己的照片。
嘴角的笑意渐浓，视线却没有在照片上多作停留。他仔细看了说明书，起身去厨房烧水，端着一杯热水回来，见黄少天还没醒，他放下水杯后又在床边坐下来，就这么静静地陪着他。
手指不觉抚过他滚烫的脸颊，喻文州察觉得到自己难掩的心疼。
是了，这几个月里，黄少天就像一颗流星，突然出现在自己枯燥的大学生活中，划过天幕，耀眼得无与伦比，所幸他不是真正的流星，不会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只要他能抓得住这触手可及的未来。
喻文州不觉浅笑。
等候他睡醒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傍晚将至，黄少天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没几秒就无力地合上了，只觉得头很沉，离开了枕头大概就会立马掉到床下去。
他缓了缓力气，又挣扎着睁开眼睛，倘若是睁着眼睛还好，要是闭上，就会觉得一分一秒都像是在混乱的世界里徘徊，进退无路，晕天黑地。他使劲撑着眼皮，目无焦距地扫了一眼屋子，结果正撞上喻文州的目光。一刹那，混乱的梦境消退得一干二净，眼里只剩下了那个人的轮廓。
“喻、喻学长……？”
黄少天嗓子有些沙哑地唤道。喻文州“嗯”了一声，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眉头还是微微皱起。
看到喻文州近在眼前，眼里的担忧藏也藏不住，他忽然觉得自己伤成什么样都值了。可是心里又有些后怕，当时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动刀子，虽然只是受了点轻伤……如果、如果他当时没能躲开，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喻文州了？
想到这里，黄少天鼻子一酸，微微颤抖起来。喻文州见状，忙揽过他的肩膀要扶他起来，刚碰到他，就被黄少天反手抓住了胳膊。
“先起来喝点水吧。”喻文州安抚道。
黄少天松开手，避开了他的视线，由着他把自己扶起来。喻文州在他身后垫了一只靠枕，把水杯端过来，让黄少天就着自己的手喝口水润润嗓子。
喻文州问：“好受点了吗？”
黄少天点了点头，咽下去最后一口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喻学长你怎么来了？是不是老叶给你的钥匙？靠！他出卖我啊有没有人性……”
“他不叫我来，就这么放着你不管，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喻文州说，口吻里夹杂着一丝明显的责备之意。
“我真的不是故意去打架的，我就是……”
“不提了，你没事就好。”喻文州的声音忽然软了下来，反而听得黄少天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对不起……”黄少天忽然也说不出话来了。他愣愣地看着喻文州，最后身子一软，整个人都扑进了喻文州怀里。“谢谢你来陪我……”
喻文州任他靠着自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Chapter. Ⅳ】
喻文州进进出出这间公寓、照顾了黄少天好几天，俨然成了房子的第二位主人。而叶修把钥匙给喻文州的事，黄少天也就没再找叶修理论。至于那把钥匙，黄少天回学校上课的第一天，喻文州就把它原原本本交还。
黄少天起初还有点失望，可是喻文州的做法又没的说。虽然一条又一条的短信控诉叶修这种不顾小弟安全的不负责行为，可是黄少天也清楚地意识到了叶修的心思。
那这两天无微不至的照顾又能说明什么？谦谦君子、坐怀不乱么？
黄少天琢磨着，拎着背包走进了自习室。如今已是期末，自习室的人只多不减。黄少天转了一圈也没看到空位，索性就从图书馆出来了。
以往喻文州来得早，都是占好座位等他。可是自从黄少天回来学校后，总是有意地躲着喻文州，加上专业课大多已经结课，没有课可蹭的日子两个人见面的次数也见少。
黄少天走到图书馆外面，冬天的风夹杂着些许寒意，仿佛是在催促着孤独的旅人尽快找一个避风的庇护所。
走了两步，猝不及防地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可他却犹豫了起来。想见他，又怕见到他，刻意躲着他，又怕被他忽视……
仿佛感知到了一般，喻文州回头，看到他的一瞬，眉目带笑。
“喻文州。”
不再以“学长”来称呼，黄少天径直走到了他面前。
喻文州晃了晃手机，屏幕正停留在黄少天的联系人头像上，“我正要找你呢，刚好。”
黄少天心里“突突”直跳，表面上却故作淡定：“有事吗？”
喻文州的神情与平时无异，只是双眼中透着罕见的温柔——不同于他礼貌而疏远的温和——黄少天记得，自己发烧的那几天，喻文州的脸上就是这样的神情。只见他没有迟疑，心中所想脱口而出：“少天，那把钥匙可以送给我吗？”
黄少天捏了捏兜里的钥匙，明知故问：“你这是在追我吗？”
喻文州的回答相当坦诚：“是。你会答应吗？”
即便早就察觉到了喻文州的心思，即便他无法否认自己心里的萌动，可是这么一瞬，他犹豫了。
喻文州的目光投过来，轻飘飘的，仿佛全然不知，又仿佛无所不晓。
“这样吧，”喻文州叹了口气，拿出一枚硬币举到黄少天面前，“硬币正面答应反面拒绝，可以吗？”
黄少天有点想笑，都这个时候了，喻文州居然还有心思跟他开玩笑。可是不知怎么，他就是拒绝不了。
喻文州抛起了那枚硬币，光亮一闪而过，划开了一道银色的轨迹。
无能为力到要让命运来抉择吗？硬币弹起，黄少天的目光紧紧锁在上面，心里却愈发不能压抑自己的冲动。
而喻文州却仿佛内心笃定。
硬币没有落回喻文州手里。只见硬币刚要落下，就被黄少天抓住、用力攥在手里，而后随手一抛扔到了身后。喻文州只觉一股暖流撞进了怀里，不安分的手环住了他的后背。
喻文州也伸手将黄少天拥入怀里。
有的时候抛硬币不是要靠那二分之一的概率来做决定，而是当它被抛起、开始旋转的瞬间，你就会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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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看完《你的名字》，一边喝下午茶一边混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