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殇羽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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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叁】

    
        黄少天穿梭在捷径和小道中，虽是白天，可是这帮追踪者们真的是用行动充分诠释他们锲而不舍的精神，派遣来的式神丝毫不顾及阴阳界的忌讳，竟明目张胆地一路尾随。

        他们不忌讳，可黄少天还是有原则的，自己一个活生生的人被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当众摁地上，他还是觉得很丢人现眼的。

    

        没办法，那就跑，尽快找到喻文州，什么都好说。

        老鼠一般在城市里横冲直撞，训练过的身体完全承受得了高强度的运动。这个时候他很佩服自己一边逃窜，居然还能一边思考。

        此时此刻，脑子里已经不像此前那么混乱了。不到二十四个小时的短暂时间里，一切谜团都毫无征兆地摆在了眼前。他回想起认识喻文州后的一幕幕，是了，他们一直都无意识地向着真相前进着，每次一小步，积少成多，集腋成裘。

        古墓里的诅咒成为了一切的开端。两个被命运诅咒的人，又被人为的设下了诅咒，妄图改变命运。

        “诅咒……此消彼长……”

        黄少天想起了叶修放跑他时说的话。

        阴阳学说代表了一种一分为二、世事皆两面、此消彼长、相互牵制的概念，是孕育天地万物的生成法则。

        此消彼长，相互牵制。

  
 
        这份诅咒，亦是如此。

        喻文州能解开自己因为诅咒而封印的灵力，而自己却是在他本就摇摇欲坠的封印上火上浇油，此长彼消；喻文州失控时，靠得他黄少天恢复理智，即便自己并没有伤到哪里，却也耗尽了体力一般失去意识，此消彼长。

        那句什么“有你在就不会有事”，原来真的不是说说而已。黄少天还清晰的记得，喻文州失去神志时自己心里有多疼，因为他害怕失去。可是事后再仔细回想，无论是那血液回流般的抽痛还是最后失去知觉和意识，他知道那不完全是心情左右了身体，那份疼是真实的、是身体由内而外突发而来的。

        他忽然忍不住试想，如果没有诅咒，那他们的相遇会怎样？真的会如命运所说，终将颠覆阴阳平衡？

        “无稽之谈！本剑圣还就不信命了！”黄少天咬牙切齿道。眼看着离老城区不远了，黄少天熟练地拐过几个弯后跑进一条人烟较少的街道。结果刚走了几步，敏锐的神经就感觉到了一丝杀气。

        黄少天迅速停下脚步，扫了一眼四周，立马就察觉到了异样。这条街虽然人流小，但不代表没人。可是现下这里店铺门窗紧闭，街道空无一人。

        一间店铺的屋檐上，正稳稳地立着一个人影，一身白灰色长袍，额前一面白纱覆面，手中长剑立于身侧，即使看不见眼睛，只能感受到他咄咄逼人的目光。

        “我靠！那帮老家伙是想先斩后奏啊！我没招惹他们吧？！”

        动用这种式神，其中利害，黄少天自然清楚。

        真如那天偷听到的话所说，他和喻文州，必须要死一个吗？亦或是，俩个人都得为这宿命买单、填补他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们的不安吗？

        “我黄少天这辈子只信两种人——我自己和对我好的人。”黄少天自言自语地说道，“命这种的东西，恕难从命！”

        话音刚落，式神持剑跃起，纵身跳下来，直直扑向黄少天。式神有阴阳术为支撑，速度之快，黄少天根本来不及反应，他不假思索地后退了一步，手伸进口袋里，摸出来了喻文州留下的小折刀。

        剑锋与刀刃相碰撞，仿佛要激出电闪雷鸣般的火花。黄少天直觉手臂被震得发麻，十分勉强地稳重自己。忽然亮光一闪，感觉施加在手臂上的力道减轻了不少。他定睛望去，迅速捕捉到刀刃上的一丝震动，以及隐隐浮现的幽蓝色法阵。

        “喻文州你……”

        再看退出去五米远才稳住身形的式神，剑刃已经出现了裂纹，黄少天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这把小折刀被喻文州赋予了灵力，他把它留下来，是为了给自己防身。

        黄少天心里乍暖乍惊，暖的是喻文州还惦记着他的安危，惊的是，原来他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切。

        如果，如果他自行离开是为了躲避穗城黄氏的追杀，不，不完全是穗城黄氏，他昨天就已经认出来了，被叶修称为“老韩”的宗主，根本就是岛城张氏的当家。

        ——喻文州，你为我打算了这么多，可是你自己呢？你现在又在哪里？

        式神是没有痛觉的，他举起剑又冲了过来，式神只是没有意识，又不是傻，这一次对方也有了防备，步步紧逼，黄少天只能不停地后退。后背很快贴到了墙上，黄少天心里一惊，已经没有退路了。

         心里暗暗算计着自己这个与普通人无异的状况有几分胜算，结果式神还没靠近他一步远，就被一把宽刃巨剑拦腰斩断。式神的身体轻飘飘地倒了下去，身形很快灰飞烟灭，化为了两半符纸。

        黄少天抬起头向前面望去，一个高大的身影立于眼前，一身暗金色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黄少天认出了他，惊讶道：“你你你你你不是孙哲平的前世……？！”

        “黄少天！”

        一声高亢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黄少天闻声望去，除了张佳乐还能有谁？哦，对，还有形影不离的孙哲平，以及另一个式神、张佳乐的前世。

        “来的真及时！帮大忙了！”黄少天恨不得给张佳乐一个拥抱来感谢这个勉强算得上是阴阳师的外行，但碍于孙哲平严肃凶狠的眼神，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你们怎么会在广州？”

        “说来话长，哦好吧，是这样的，你们走了以后我就觉得我表兄有点奇怪，本着兄弟一场关心关心嘛，我就跟踪了他一段时间，喏，现在跟到广州，跟丢了，我们就权当是来旅游了。”

        “你……你还真是闲得慌。”黄少天无语良久，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问：“你说的表兄是不是上次在别墅里遇见的那位？他叫什么来着？”

        张佳乐说：“张新杰。”

        黄少天琢磨了一下，道：“张新杰？好耳熟……我靠！不是吧？！”

        张佳乐被这突然拔高的音调吓了一跳，问：“怎么了？”

        黄少天很夸张地表现出自己的惊讶：“你表兄是岛城张氏的人？就是那个被养子篡位的？”

        张佳乐一脸懵地问：“什么岛城张氏什么养子什么篡位？你说什么呢？”

        黄少天说：“张佳乐，你也姓张哦，你居然不知道。”

        张佳乐问：“我知道什么？我家跟阴阳师绝对没关系，我爸妈都是正经工作的普通人……”

        黄少天连忙打断了张佳乐的问题：“行行行你不知道，我知道了，你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彻底洗白，难怪你能通灵，敢情是岛城张氏的血脉。”

 
  
        张佳乐也不追问了：“哦，你说啥就是啥吧，然后呢？你这是被追杀了？”

        黄少天翻了个白眼，道：“对，我被追杀了，被我家老头子和你表兄一起追杀了。”

   

        张佳乐大惊，道：“啊？你家？”

        黄少天摆了摆手，道：“不说了不说了，现在的问题是……”

        还未说完，大概是停滞的时间太长了，马上就又有式神追了过来。黄少天看了一眼张佳乐，张佳乐挥了挥手，两个式神领命便冲上去。黄少天心里感叹，有式神就是方便。

         “那现在，我们也脱不开干系咯？”张佳乐问。

         “你兴奋个毛线啊！”黄少天道，“我这可是要把你拖下水了……”

         “废话个什么劲啊你？现在没有我，你还不就是寸步难行了嘛！”张佳乐四下望去，又围上来好几个式神追兵。“而且，你那个小伙伴呢？”

        “文州他……”

        “懂了，我帮你找吧！”张佳乐豪爽地拍了拍黄少天的肩膀，最后又望向一直没说话的孙哲平，后者回给他一个肯定的笑容。

        “谢了啊！”黄少天心下感动，现在这个混乱的关头，能碰到个人出手相助，说不感动才是假。

        “别废话了快走吧！话说，我们去哪啊？”

        张佳乐回头去询问黄少天，却见到黄少天脸色有些不对劲。

        “等、等会……”

        黄少天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张佳乐随着黄少天的手指望去，那指尖的光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着。与此同时，兜里的小纸人也活蹦起来，探了个头出来，胳膊指向了一个方向。

 

【叁肆】

 

        对于黄少天和喻文州这层微妙的关系，张佳乐并不清楚，但是他俩这情侣身份，张佳乐一来是旁观者清，二来是自己也算见多识广、感同身受，打从一开始就看出来这俩人关系不简单，现在只能说是有先见之明。

 

        “什么情况？上次你不是挺厉害的吗，那个蓝色的光剑——是光剑吧？这次怎么成我帮你了呢？你别指望我啊，打架得靠他俩，你们道上的事我一窍不通。”

 

        张佳乐这边问了个一溜够，黄少天仿若没听见，也没有心情替他的冰雨辩解，手上的光被他骤然掐灭，他攥紧了手，低头对探出个头来的纸人坚定地点了点头，小纸人得令，挥舞着手臂，扑闪扑闪地往一个方向扑去。

 

        “跟上！”黄少天招呼了一声，追着纸人奔去，那股不顾一切的冲劲将他急切的心情毫无保留地呈现出来。

 

        ——喻文州，你是不是就在附近？

 

        “等等我们啊！”张佳乐在身后喊道，边跑边挥了挥手，给其中一个式神打了个手势，让他先追上去。

 

        黄少天一路跟随着小纸人，这个式神有灵性，能感知到很多普通式神察觉不到的东西。纸人很快将他引到了一座荒废的大楼前，这里应该是还未来得及爆破的旧楼，施工的围栏上歪斜地挂着警告牌。黄少天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看到身后的式神一脸严肃地跟着，心里更是踏实了不少。

 

        四周充斥着冷冷的杀气和浓重的诡异气息，黄少天心里也越发急切了。他本就是奔跑的状态，眼看着有一道砖墙阻拦，脚下一蹬地，跳起后手攀到不算高的墙顶，身体借着手臂的力道跃起，腿又蹬了一下墙体，整个身子就翻了过去。

 

        落地时膝盖微曲缓冲，站稳后他停滞了几秒，低头看了一眼刚刚被粗糙的墙顶磨破的手掌，忽然想到了什么，咬破了指尖在小纸人身上抹了一下。

 

        随后，他片刻不停地踏在荒草与碎石之上，向着那个已经只剩下轮廓的门冲了过去。

 

        刚进入楼里，他就察觉到这里已经被结界覆盖了，空旷中雷电交加般的声音夹杂着阵术掀起的呼啸风声便传入耳朵里。

 

        整栋楼大概有十一、二层高，从外面看已经可以称之为危楼了。门窗只剩下半截的窗框门框，有的甚至墙体都崩溃了一般坍塌下来。从里面看，到处都是碎石和垃圾，楼梯还保留着原有的模样，但是看起来摇摇欲坠。黄少天召来冰雨持在手中，毫不犹豫地爬上楼梯。

 

        他能感知到顶层充斥着复杂的灵力波动，像是在打斗，又像是在冷冷地对峙，有杀意，也有不详的气息。当他冲到顶层的天台时，他甚至没有停下来半秒钟平复自己粗喘凌乱的气息和酸软得几乎寸步难行的双腿。他的眼里，只有那个立于法阵中央、身侧被灵力波动环绕的熟悉身影。

 

        ——何止是熟悉，他的气息，他的轮廓，他的一切一切，都已然刻印在黄少天心里，充盈在他生命中，一丝一缕都熟悉而亲切。

 

        下一秒，黄少天神色骤变，眼中映出的画面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蓝紫色的阴邪法阵，血色的双眸……

 

        “喻文州——！”

 

        在昆明时的一幕幕与眼前所见渐渐重合，霎时间唤醒了黄少天的恐惧，不是对怨灵本身，而是对喻文州这个人，以及，他们的宿命和诅咒。

 

        喻文州的右手伸至面前，五指张开，聚集在手上的灵力张牙舞爪地向前汇聚，抵挡住来自前方的冲击。另一边，暗红色的法阵上，一股凶猛如虎的波动正紧紧咬住喻文州的灵力波动，形成了对峙状态。两股力量微妙的维持着平衡，激起的风璇将周围的人都逼退开十几步的距离。

 

        黄少天认出了那个人。如此强大而肆意的力量，如果不是叶修，那么其他那些对喻文州不善的人里面，只有一种可能性。

 

        岛城张氏的现任宗主，韩文清。

 

        这栋废弃大楼的内部其实非常宽敞，天台乍一看宽阔得很，钻出楼梯间的黄少天甚至不确定这个距离，喻文州究竟能不能听见。不过，管他听不听得见，黄少天只想第一时间赶到他身边，将他搂在怀里，安抚自己一颗慌乱的心。

 

        黄少天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量，回过神来时，他已经一把冰雨硬生生斩断了两股强劲的灵力，横插在两人中间。

 

        韩文清皱起眉，也不敢贸然动手，身旁的张新杰推了推眼镜，示意他静观其变。黄少天也顾不上那边了，他紧紧盯着喻文州的双眼，那淡淡的殷红异常碍眼。

 

        他六神无主地缓缓走近喻文州，刚要开口叫他的名字。喻文州忽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揽向自己。黄少天重心一偏，整个人扑进了喻文州怀里，耳朵贴在了他的胸口上，怦怦的心跳和温热的呼气让黄少天那颗惴惴不安的心顿时安稳下来。

 

        “知道你过来了，我才冒险……放心，我控制得住。”

 

        喻文州的声音还是那般温柔，黄少天抬起头，对上了那双清澈而明亮的双眸。算起来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天，可是这种程度的分别已经让黄少天觉得他们已经太久不见了，久到随时可能阴阳相隔。

 

        “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少天。”

 

        听到喻文州的许诺，黄少天才渐渐松懈下来，整个人赖在喻文州怀里，不愿意分开。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忽然从喻文州怀里挣脱出来，正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喻文州，从一开始我们就调查错了方向，要查的并不是瀚文身上的诅咒，因为这诅咒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我们！”

 

        话刚说出来，眼中忽然划过一道不详的光，不安的预感钻入大脑中，他登时低头查看，一时怔住了——他们的脚下不知何时绽开一道巨大的法阵，暗色的光芒仿佛是从水泥地中窜出来的，带着凌厉而冰冷的气息，将两人包围在其中。

 

        黄少天察觉不对，刚想拉着喻文州离开，却发现脚下的法阵伸出来的光如同荆棘，将两人牢牢锁死在法阵中央。

 

        张佳乐的式神愣愣地站在法阵边缘，伸出的手触电一般刺痛了一下，他赶忙缩回手，而此时，张佳乐和孙哲平也追了上来，另一个式神在看到法阵的瞬间，神色也僵住了。

 

        “这是……公子墓中的……”

 

        黄少天也不比他们冷静到哪里去，他转身望向韩文清，道：“韩宗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本来不该活到现在，只有叶宗主执意要保全二位。”韩文清冷着一张脸，而说话的是张新杰，这个本来有着岛城张氏正统血脉的男人，此刻十分冷静地解释道：“所以我们不得不采取极端手段，直接激活这道上古阵术。”

 

        “激活……”黄少天念了一遍，脸色发白。

 

        “通俗来讲，就是人为让其失控。”张新杰板着脸，平静地说道，“事关阴阳界的平衡，见谅。”说罢，他转身与韩文清低声交谈了两句，不再看他们。

 

        “去你妹的平衡！”黄少天骂道，心想这不就是让他们自生自灭吗？

 

        他又转头看向喻文州。他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灵力正在一点点流失，那么喻文州那边，蠢蠢欲动的怨灵是不是也已经抓住了封印的最后一根锁链？

 

        “少天，我也刚刚得知了真相。”喻文州揽着他的手微微用力，声音依旧温柔而沉稳，“其实，我接近你不是偶然，我一早就知道自己身上的问题不简单，又有叶修前辈从中搭线，我才找到了你……对不起，瞒着你这件事。”

 

       他垂下眼眸，难得地暴露出了自己心中脆弱的一面。黄少天突然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

 

        “文州，谢谢你对我说了实话。”

 

        喻文州抓住了黄少天的手，半晌，伴随着脚下阵术的光芒愈来愈烈，喻文州抬起头，双眸中隐隐透出一缕红光。他有些勉强地挑起嘴角，说道：“少天，我接近你是出于私心，可是我没想到自己会爱上你。”

 

        “喻文州，你闭嘴。”黄少天有些不客气地打断了喻文州的话，“别说了，像遗言一样。”

 

        空气中骤然膨胀起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喻文州最后一丝机智卡在了失控的边缘。他抬眼望去，只见黄少天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让他无法挣脱开。他缓缓将喻文州那只聚集着怨灵戾气的右手举起来，举至自己的脖颈前。黄少天掰开了他的五指，掐在了自己的咽喉上。

 

        “既然是此消彼长，”黄少天露出了苦涩的笑容，“那么我们之中死一个，另一个人就可以活下去了吧？别总想着保护我，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弱。”

 

         “少天你……”

 

        喻文州睁大了眼睛。原来、原来他们之间的心照不宣已经让两人几乎同时做出了同样的决定……

 

        “别闹了你们俩，哥大费周章想要成全年轻人的缘分，你们俩能不能不这么悲观啊？”

 

        熟悉的慵懒嗓音如同划破苍穹的闪电，不光是黄少天和喻文州，在场的所有人都朝着一个方向望去。

 

        楼梯间的门已经被一脚踹到了一边，叶修手中一把伞撑开扛在肩上，身旁跟着苏沐秋。而他的身边几步远的地方，忽然有一个人影从半空中跳了一下，一身长风衣的衣摆向上扬起，而他已经脚尖着地，然后稳稳地站住，微微前倾的身子直起来，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四周。

 

        他稍稍扬起手，那只浮空在头顶的法师模样的式神挥动起手里的扫把。与此同时，黄少天忽然发现，他们脚下的法阵似乎有消退的迹象。

 

        黄少天抬起头，隐约看到那件被风掀起的风衣上，那绿色的精致小巧的图案，是一枚象征燕都王氏的家族徽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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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度有点快Σ( ° △ °|||)︴

        差不多要完结了……